妄图成为说书人（刊物进度看置顶）

-感谢@十二钼磷酸铵 约稿，也祝妈咪生日快乐！

-约稿可私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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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队友早就带着她的人性已经消逝在了战场或是时间洪流中，作为天使的她，只剩下了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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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安娜抬头看了一眼那被缀于星辰幕布上的红月，然后仰头喝完了手中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治疗药剂，带着非凡力量的药剂飞快修复着她的身体，安抚着她一阵阵抽痛着的神经。在繁华街道最阴暗的小巷子里，绯红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播撒在这位年轻的黑夜信徒的身上，恍惚间让她的思绪回到了这一切开始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夜色，也是这样被鲜血全然包裹着场景。

 

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悲剧发生。

 

战斗之后的体能消耗与失血情况汇集在这副年轻少女的躯体上，让她表情一向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一样的色彩，一向效果显著的补血药剂没有让因为战斗而感到疲倦的身体重新绽放活力，阿里安娜伸手扶住身后的墙，靠着墙缓缓坐到了因这一场打斗而变得狼藉的地面上。

 

在成为非凡者后，阿里安娜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困倦，而现在，大概是经过了一场剧烈战斗的缘故，她竟然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这样的感受让阿里安娜感到有些新奇。视线在身侧不远处的血泊上一扫而光，在敌人身上不断析出聚合的属于非凡特性的光芒向她表露着对方已死的现实，让这位对什么事情都一向淡然的值夜者松了口气。

 

——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周身的一切让阿里安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药剂在修复着她的身体，距离天亮还有着超过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足以让身处黑夜序列的她陷入一场好眠。说服完自己，阿里安娜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简陋的长袍，丝毫不在意来自地面上的尘埃沾染到自己身上。

 

仰头让自己的脑袋靠在身后的墙上，她的视线再次投向悬挂在天空中的红月上，感受着落在自己脸上的属于女神的光辉，这位年轻的苦修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身上因为战斗而残留下的一切苦痛，在此刻，似乎都已经消失殆尽。

 

阿里安娜是适合侍奉女神的信徒。恍惚中她回忆起了曾经听过的同僚们对自己的评价，对于一位虔诚的黑夜信徒和苦修士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赞美，但阿里安娜自己也十分清楚，这种高度的赞美来源可不会仅仅是因为自己对黑夜女神的虔诚信仰。

 

这更多的是在赞美阿里安娜在非凡道路上的天赋。

 

她曾被黑夜教会收养，记忆的起点则是一场由非凡力量说带来的惨剧，即使是时隔多年、即使是她已经成长为了比记忆中的恶人更高序列的层次、即使是已经将一切都看淡的现在，阿里安娜在回忆起那夜的时候，整个身体还是会忍不住的战栗，似乎她能透过那场惨剧的幻影来嗅到烈火舔舐皮肤、高温蒸腾血液的气味——阿里安娜能从无数被收养的孤儿中脱颖而出成为非凡者，这绝不是偶然，而是早在明明之中就注定了的未来。

 

但幸好、幸好她已经拥有了力量。

 

尼尔杰顺着灵性直觉来到这片区域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属于他们这支红手套小队击杀目标的非凡者已经析出了非凡特性，而在对方尸体的不远处，他们的队长、那位年轻的苦修士，现在正毫无防备的依靠在粗糙的砖墙上，属于苦修士的简陋长袍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斑斑血迹，乍看起来是一副让人不自觉心惊的模样。

 

带着黑夜教会标识的药剂瓶散落在地面上，尼尔杰在经历过最初的吃惊后便注意到了这点，然后才通过阿里安娜还算平稳的吐息推测出对方身上的伤好像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严重，而阿里安娜现在的状态倒更像是经过一场耗费心力的战斗之后而陷入了沉睡。

 

这样的认知让尼尔杰有些哑然失笑。他走上前去，在半蹲下身后伸出手，推了推这位年轻苦修士的肩膀，对方似乎是陷入了很深的沉眠，一向警觉地人在被人触碰到身体之后也只是轻微的动了两下睫毛，似乎是想要挣扎着清醒，但却被身体最真实的反馈而阻拦。

 

与这支红手套小队的其他人不同，尼尔杰和阿里安娜能算得上是旧识，他甚至能说是对方刚进入非凡世界时最初的引导者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使对方现在晋升为了他的队长，尼尔杰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在相处中无意识地带上几分对后辈的关怀。

 

叹了口气，尼尔杰伸手握住阿里安娜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的后背上，少女的身躯落在尼尔杰的后背上，轻飘飘的就好像是没有任何的重量一样，但就是这样瘦弱的人，不久前以一己之力对抗了那个令许多红手套们都感到苦恼不已的非凡者，还成功收获了击杀对方的结局，这样的功勋足以让黑夜教会中关于她的传说更上一层楼。

 

不同于阿里安娜在非凡道路上的绝佳天赋，尼尔杰在这条道路上的天赋仅仅是能用出色来形容，明明是先好几年踏足的非凡世界，却连在值夜者小队晋升到红手套小队的道路上，都要比阿里安娜慢上许多，而在汇聚着整个教会杰出非凡者的红手套小队里，尼尔杰还颇有些泯然众人的意思。

 

从最初的引导者变成现在的下属，说起来心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阿里安娜在这条道路上的出色程度尼尔杰一直都看在眼里，就连晋升速度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关于这一点，他一直都十分的清楚，阿里安娜与他接触过的所有非凡者都不同。

 

——这位虔诚信仰着女神的苦修士，是注定要站在这条序列顶端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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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从睡梦中苏醒，阿里安娜已经十分习惯这在她的周身环绕着的温暖气息了，轻嗅着弥漫着空气中夜香草的味道，这熟悉的气味让她的身体先精神一步放松了下来，她放任自己深陷在温暖舒适的被子里，这样的做法很不苦修士，但仁慈的女神却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去追责一位虔诚的、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信徒。

 

似乎是被周身的舒适侵染，阿里安娜的眼中十分罕见的流露出了几分贴合她真实年龄的情绪。

 

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和自身对未来之路的选择阿里安娜对自身的约束一直处于一种近乎严苛的程度。除去任务和必要进行的训练时间，剩余的所有时间都被她奉献给了黑夜教会，或是虔诚诵读的教会圣典、或是在大祈祷室里进行布道，总之，她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被黑夜教会充满的。

 

尼尔杰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以为阿里安娜尚在午睡的他面对着深陷在被子中的对方明显一怔，略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后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队长，我还以为你没有醒过来。”

 

阿里安娜从床上坐起身，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它对着正从门外走进了的尼尔杰点了点头，和对方相比，她的表情明显是平淡的有些过分，而她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点，然后开口：“尼尔杰，你不需要称呼我为队长。”

 

阿里安娜不只一次的这么说，尼尔杰对此却不以为然，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是对方的前辈而端起这个架子，他进入病房走至阿里安娜床前，将手中的慰问品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伸手拉过医院为陪床家属准备的椅子，就那么在阿里安娜面前坐了下来。

 

带着红手套的手从慰问品里摸出了一个水果刀和苹果，手指交替间十分熟练的削落外部那圈并没有什么滋味的外皮，在只余下最底部那圈后才把苹果分成小份放在了阿里安娜手侧的桌边，却没有任何要催促对方食用的意思。

 

窗外的阳光洒在病床和阿里安娜的身上，为这位黑夜的追随者镀上一层属于白日的光辉，激烈战斗后还未完全洗去的疲倦让阿里安娜的脸色有些苍白，也将她周身的气场和表情都柔化了些许，这副模样与她的年龄足以欺骗审核旁观者的眼睛，让他们无法将面前的少女和黑夜教会的精英非凡者联系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

 

避而不接阿里安娜之前的那句话，尼尔杰一遍开口询问起对方身体的情况一遍用灵视打量着对方的状态，大抵是过于熟悉阿里安娜一个人扛起所有事情的性格，即使对方现在成为了自己的队长，尼尔杰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予对方多少脸面，并不在这方面全心全意的相信对方的说辞，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探求真相。

 

在尼尔杰的注视下，阿里安娜伸手活动了一下身体，剧烈活动后的疲倦感还残存在关节的各处，但精神状态却是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这样不平衡的恢复进度阿里安娜略微皱起了眉毛，似乎是对于现在的状态不甚满意。

 

“你需要休息。”尼尔杰很快就捕捉到了阿里安娜的意图，开口制止着对方。

 

一直在病房中的阿里安娜却是并未忽略时间的流逝，她的眼神中罕见的流露出来自身对于某种东西的执念，视线与尼尔杰对上，这是阿里安娜第一次直白的对他表达着自己的某种欲望，“尼尔杰，我已经在这张床上休息三天了。”

 

“我想出院。”

 

这样直白的渴望为这位虔诚追随着女神的苦修士增添了三两点人性，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一向在这种地方对阿里安娜严苛的尼尔杰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反驳的话，即使他知道对方现在最需要的是修养身体。作为红手套小队中唯一一个看着阿里安娜从低序列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的人，与她相识这么多年，尼尔杰也未曾从她的口中听到“我想”这样的字眼，今天是第一次。

 

沉默了半晌之后，尼尔杰从陪床椅上站起身，走向了门外，“我去找医生说明情况。”

 

作为教会中有资格为救治非凡者的医生，对方对阿里安娜的身份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在听完尼尔杰的话之后即使不怎么赞同却也没有什么权利去更改对方的的决策，最后也只能是点头任由尼尔杰跟在护士小姐后面去处理病人出院的手续。

 

待尼尔杰回到病房内的时候，阿里安娜已经重新换上了那身属于她的黑袍，她伫立在床前俯视着窗外的庭院，庭院中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来往间的行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许病色，却并未掩盖住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对生活的渴望。

 

似乎是听到了尼尔杰的脚步声，阿里安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房间大门处，在看到来者的身影后开口：“今天的安排。”

 

“小队尚在休整阶段，没有任务。”尼尔杰下意识地回答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阿里安娜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其他人呢？”

 

“应该是去了格斗室。”尼尔杰思索之后开口。

 

即使是现在这样非凡力量和热兵器主宰战力的时代，作为老牌非凡组织的教会们却也没有放纵成员对于自身武力值的锻炼，这间被尼尔杰成为“格斗室”的地方是一个位于宁静教堂的一角，是属于红手套小队的公共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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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安娜走进这里的时候，正有两位红手套在切磋，他们没有选择赤手空拳的对战，而是各自选择了一柄骑士佩剑握在手中，那佩剑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的相撞，发出还算清脆的撞击声。这样的切磋并不夹杂非凡力量和物品所带来的攻击力，有的只是被强化过的肉体和武器之间的碰撞。

 

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女性专有纤弱感的阿里安娜在人群中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黑夜教会所传授的教育让信徒们对男女之间关系有着平等的认知，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会因为来者是女性而放松警惕，只是偶尔将几分好奇的目光投向阿里安娜所在的那处。

 

这样的目光丝毫没有对阿里安娜造成什么影响，她的目光一直紧锁在这场战局的最中央，金属在半空中撞击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就像是声声能够唤醒她身体的呓语，洗涤着她体内残存的疲倦感，唆使着她握起冰冷的剑柄然后投身其中。

 

尼尔杰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身侧的阿里安娜的变化，他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一副不怎么赞同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是那么都没有说出口。胜负很快就分了出来，战败者的脸上没有什么颓败的神色，和战胜了自己的对手很随意的握手告别后笑着走回了自己的队友身边。

 

他在人群的一角站定，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骑士佩剑，大声的喊着：“下一场，有人来吗？”

 

“让我来。”阿里安娜似乎是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对方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就举起了自己的手，她的身高还算高挑，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些要被人潮淹没的意思。

 

格斗室里一瞬间陷入了寂静，众人齐刷刷的转头望向身影传来的方向，其中不乏那些隶属她那支红手套小队的队员，看着她的眼神无一例外都带着惊讶，就好像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阿里安娜面对着这样众目睽睽的目光并不发憷，她将尼尔杰和那些视线都抛在身后，在人群的夹缝中来回穿梭，很顺利了就抵达至那位战败者的面前。

 

“让我来。”她又重复了这么一句。

 

对方似乎是不曾在格斗室里见到这么年轻的小姐，在阿里安娜再次开口后才恍然大悟般的将自己手中的佩剑递了过去。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佩剑，阿里安娜转身走向了战胜者所在的方向，对方同样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对手会是一位这样的存在。

 

“先生。”阿里安娜以一个黑夜信徒应有的礼仪对着面前的对手致敬，她的视线在四周环绕一圈，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阿里安娜。”

 

刚从红手套小队的普通成员晋升为队长的层次，阿里安娜的名字还未被所有红手套所知晓，她本人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在进行完例行的自我介绍后，她便以战斗的姿态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长时间的修养让阿里安娜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锈住”的状态，也许旁人没有办法看得那么真切，但阿里安娜却是真真正正的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现如今处于了一种什么状态，即使是在现今这般的战斗时刻，都无法让她完完全全的将身体舒展开。

 

但即使如此，阿里安娜的的每一次出击依旧还是那么的凛冽，苦修士设计简单的长袍不会为成为她出击的阻碍，面对向自己迎刺来的佩剑，那双漆黑的眼睛幽深的就好似夜色，没有任何的波动。

 

上一轮战胜者的视线不自觉被这双眼睛所吸引，而产生的微微晃神，虽然是对方无意识地动作，但这样的破绽必然不会被阿里安娜放过，已经被战斗唤醒的身体比最开始要灵活的多，她的目光一直锁在对手的身上，身体略略下沉躲过对方刺过来的一剑，而后操控着自己手中的佩剑将其抵在了对手的咽喉处。

 

“我输了，”看着横亘在自己眼前的冰冷剑刃，对方举起双手，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阿里安娜小姐，胜利是属于你的。”

 

胜利与对方认可的语气显然是取悦了阿里安娜，但即使如此，她的脸上却也没有展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将手里的剑递给了身侧的红手套，阿里安娜对着输给自己的对手略略颔首，见她有了打算离开的意思，尼尔杰便点点头跟了上来。

 

红茶看到尼尔杰的动作，属于阿里安娜手下红手套小队中的其他队员也不打算继续在格斗室里停留，而是选择跟在阿里安娜的身后一起离开。

 

下午的斜阳落在阿里安娜的身上，为她的周身增添一层暖色，听着从身后传来的略显嘈杂的脚步声，阿里安娜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然后转身将视线投向追随着自己一起从格斗室中走出的红手套小队的队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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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咖啡和新出炉的茶点烘焙味道混合在鼻翼前，带着一丝把时代牵向美好的错觉，直至负责招待他们的侍者将所有的餐点摆放完毕后，他们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坐在那唯一一张单人座椅上品尝着黑咖的阿里安娜。作为刚组建起来的红手套小队，可以说对于他们而言，阿里安娜还算是陌生的，以至于他们一时间都难以接受面前这位一直都以苦修士作为修行的年轻队长，会选择在这样一个下午带着他们来到这里吃下午茶。

 

众人面带惊愕的表情下，尼尔杰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他干笑着把手边的两块方糖丢进了自己的咖啡杯中，他的低头注视着瓷杯中那幽深苦涩的液体翻滚着一点点将纯白的糖块吞噬，然后轻嗅着那扩散出来的苦涩中夹杂着的丁点的、让人难以察觉的香甜气味。

 

看到尼尔杰的动作，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慢慢没有了那种约束感，纷纷伸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餐点。

 

轻松愉悦的氛围在下午茶中恍惚蔓延，原本作为主导者的阿里安娜却像是被女神馈赠了隐秘效果一般的减弱了存在感，她没有过多的开口参与谈论，只是沉默着享用专属于自己的那份下午茶，听着自己的队员们从最近的任务聊到值夜者时期的经历、从餐点的味道延伸到对于料理的研究。

 

这样的悠闲对于阿里安娜而言是陌生的，但却不会让她感到反感，在这个时间中的她就是一位旁观者，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着这份不同的悠然和安宁。这样的生活让她不自觉回忆起了在修道院的那些日子，她固执的封闭着内心不去接受身边一切人的好意，因为痛苦的回忆而将自己蜷缩在尖刺铸就的保护伞中，但幸好……

 

幸好女神从不会抛下祂的信徒。

 

阿里安娜伸手从面前的餐盘从拿起一块糖粉和杏仁粉制作成的茶点，它们的精致外表令人愉悦，在值夜者小队时阿里安娜就经常听到队友们吐槽这种茶点在口中瞬间的甜腻感，让人眉头紧锁。

 

不过这种彻头彻尾的味道倒像是另一种从味蕾到咽喉的刺激，将黑咖的酸苦感一抹冲淡，是阿里安娜最爱的味道。久违的感知到了愉悦情绪，她就像上了瘾般的一次又一次的伸出了手，女神施加的隐匿魔法像是被她这频繁的动作打破，在不知不觉间就吸引了在场的其他人的注意力。

 

“队长，这个点心不会很甜吗？”看着阿里安娜一块接一块的模样，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着，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位年轻的苦修士对于某些事物表达出特殊的偏爱，纷纷中断了正在闲聊的话题，将视线落在了阿里安娜的身上。

 

十分有节奏的动作被人打断，阿里安娜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当然，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愉悦的情绪，言语间却是无意间流露出了些许自己对这类点心的偏爱，“这家店的还好。”

 

她的视线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在注意到大家的视线之后，伸手把盛有点心的餐盘往桌子中央推了推，“要试试吗？”

 

见此，早已好奇了许久的队员纷纷摆了摆手。认知中属于这类点心的甜腻味道从舌尖开始弥漫在口腔中，近乎所有的人因为这臆想的过分甜腻而变了脸色，纷纷端起自己面前与茶点配套的液体洗刷着自己的口腔，试图冲淡这份并不存在的味道。

 

“这就是队长的口味吗？”和尼尔杰还算熟悉的队员压低了声音开口询问道，这位年轻的女性红手套似乎是对于阿里安娜非常敬仰，连带着这样的事情有也着无限的好奇心。但她也同样认为，如果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一向理性的阿里安娜队长，那自己估计也只会把这当成是一场无聊的捉弄。

 

“你想尝试一下吗？”尼尔杰笑着反问，他伸手端起了那盛有余下为数不多点心的餐盘，将它送到了对方的面前，似乎带着几分要捉弄她意思，“这个来搭配黑咖，这确实是队长的口味。”

 

他们的低语没有错过阿里安娜的耳朵，还没等这位女性红手套反应过来自己是否要拒绝这听起来就十分诡异的搭配，阿里安娜的视线就已经看向了他们这边，甚至是伸手招呼着侍者为这位女性红手套队员端上了一杯黑咖。

 

这样的行为放在在阿里安娜的身上略显诡异，就好像是突然被神赋予了人性一般，开始在意自己所喜爱的事物和身边的大家。这样的认知让那位年轻的女性红手套有些意外，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甜食的那类人，但在面对着阿里安娜这双如以往一样平淡的眼睛，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让我试试吧。”片刻后，年轻的女性红手套小声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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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从门外走进这间祈祷室，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面向女神圣徽而站立着的女士，她的身影被烛火拉的极长，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惊悚，安东尼的瞳孔在刚看到对方时微微收聚，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然后脚步极轻的走到了这个身影之后，“晚上好，阿里安娜女士。”

 

像是对方的声音唤醒，阿里安娜缓缓地挣开双眼，瞳孔中十分罕见地残存着几分从梦境中携出的恍惚，她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安东尼？”

 

记忆中明亮的氛围被昏暗的烛火替代，让她有些反应不及，与记忆中的画面格格不入的现实像是尖锐的刺，让阿里安娜从那久远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她甚至还清楚记得接下来发生的每一幕，还记得尼尔杰因为捉弄队友被那位女红手套队员围堵的后续。

 

但，那也只是回忆了。阿里安娜十分清楚这一点。

 

“女士，”这位恐怖主教没有因为对方的异常表现而流露出什么情绪，“赞美女神，您似乎拥有了一个好梦。”

 

“好梦？”阿里安娜重复着安东尼·史蒂文森的话。

 

“赞美女神，那确实是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