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成为说书人

Summary：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相遇，至少站在梅丽莎的角度是这样认为的。

 

作为导师波特兰·莫蒙特最欣赏的学生，这些年的她一直跟随在对方身后，在机械领域不断进行着深造，而与失去了许多“蒸汽与机械之神”信仰的鲁恩王国相比，以这位神明信仰作为主流的因蒂斯明显更能吸引同类型的学者。

在抵达这座都市之后，导师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许多，每天的日常中不乏拜访或是被拜访这类的社交安排，而这些值得导师特别安排时间走动或是接待的对象，除却一些在机械领域特别知名的学者之外，基本上就都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神职者们了，很明显，这并不是她能出现的场合。

年幼时期就经历过许多的梅丽莎自然懂得其中的人情世故，主动与导师提出了想要外出的请求，并表达出了自己对这座城市与贝克兰德的不同之处的好奇心——尤其是那些有先进的机械与建筑、生活设施相结合的部分。

一位研究者、尤其是机械领域的研究者，应当对特里尔这座城市有这样的好奇心。考虑到梅丽莎作为黑夜信徒的身份与现在的序列能力，波特兰·莫蒙特并不认为这样的请求有什么问题，只是要求相熟的侍者将特里尔的传统与各种注意事项更详细的说明了一遍，然后便不再约束对方。

得到了导师的外出许可之后，梅丽莎径直来到了街道上，没什么目的的登上了一辆有轨公共马车，准备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尽数交予运气。再然后，她就在广场区的一家咖啡厅内遇到了对方，这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奥黛丽女士？”她走到对方桌边，用不怎么确定的语气开口，显然对于自己还不是那么有自信，甚至在搭话前充分做好了认错人之后该如何进行补救的准备。

作为一个“观众”，奥黛丽早在梅丽莎出现在街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的凑巧与自己选择了一家同样的咖啡厅，而且还能够一眼就捕捉到人群中的自己。察觉到对方心中的不确定，她微微上扬起唇角，只是在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的时候，莫名感到了怀念。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梅丽莎。”她开口。毕竟时间让“正义”小姐成为了“正义”女士，那换而言之，从奥黛丽小姐变成奥黛丽女士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后者的变迁并非只因为自己逐渐变得年长，也与自己在不断变化的社会地位有关。

“是的，我也感到意外……”

在得到对方的应允后，梅丽莎伸手拉开了对方正对面的座椅，没再去额外找寻座位：“在临出发之前，我还听说助学基金会要对新一轮的助学名单进行筛查与会议商讨，还以为这段时间会见不到您。”或许是来到他乡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全然没有在贝克兰德与对方相处时的那般熟稔，甚至都用上了敬称。

“虽然基金会同样忙碌，但总也有其他的先生和女士能够分担一二，”奥黛丽眨眨眼，依旧维持着微笑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回答着来自对方的疑问：“可有些事情，却是必须我亲自去处理。”

在“正义”与“奥黛丽”的通信中，家庭、政治局势和非凡事件以外的事情鲜少被提及，与助学基金会有关的情报也同样如此，不过无论“奥黛丽”最近正在忙碌的事情与基金会有没有关系，对方都不应该出现在因蒂斯的国都，所以，她总要找到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梅丽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天真了，无论是非凡层面、还是贵族层面的事情，她都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好奇心会促使内心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但那名为“点到为止”的美德却努力压制着她的好奇心，克制着她不去过多接触这些。

以腹中的饥饿感作为引导，梅丽莎很快就将注意力落到了弥漫在周遭的食物香气上，扬手招来路过自己附近的高大侍者之后，而后从对方手中接过菜单，隐隐期待起来。毕竟这里可是奥黛丽女士都回来吃的餐厅……她这么想着，毕竟除了这里的食物特别美味、特别有特色，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理由，能让这样一位贵族出身的女士特地跑到这里来享用午餐。

“这家店的食物……”翻开菜单的同时开口，她本来是想问询对方有没有什么推荐，可在看到上面无数道自己眼熟的菜品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供应迪西与沿海风味的餐厅，而非自己以为的因蒂斯风味。

“虽然这家餐厅中的许多菜品与贝克兰德类似，但却是经过了许多海上厨师的改良。”察觉到梅丽莎的诧异情绪，奥黛丽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出声解释着：“试试吧，这里的它们拥有和贝克兰德不一样的风味。”

随着对方的话音渐落，梅丽莎也察觉到了在自己胃袋中不断张牙舞爪的饥饿感，下意识做出了吞咽的动作，而后则又像是觉得类似的动作太过失礼般，飞快低下头，继续翻阅起手中的菜单。那位带有巨人血统的侍者没再走开，就那样维持着脸上的得体笑容，站在她的斜前方，耐心等待着。

“这个……和这个吧。”她很快做出了选择，那是两道自己曾在贝克兰德听说过，但一直没有尝试过的食物。或许人处于陌生环境中的时候总会有类似的感觉，想要去尝试一些自己从没有尝试过的事物，不过也可能是有熟悉的朋友在身边的缘故，她不自觉地假设着自己只身一人坐于这里时的模样……那我大概会直接点一杯咖啡和一个馅饼吧。

 

目送着捧着菜单的侍者离开，梅丽莎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奥黛丽的身上。

虽说紧张感已经在一来一回的闲谈中消散了不少，但不知为何，自己总莫名有种“对方与平时不同”的认知。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思维一向理性居多，更不用说她还一直从事着机械领域的研究，与许多同途径的非凡者相比，则是更不擅长分析这类无法度量只能凭直觉猜测的“认知”。

察觉到了梅丽莎内心的想法，奥黛丽微微上扬起唇角。在自己还未离开霍尔家之前，对方就经常作为志愿者来参加助学基金会的活动，这是基于对方曾经的生活经历而导致的习惯，并不会轻易改变，更不用说对方与“世界”先生的关系，想必“奥黛丽”一定与对方维持着一定频率的联系，而作为经常能与“奥黛丽”见面、交流的人，能察觉到“奥黛丽”与“正义”的不同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离开鲁恩吧？”她带着笑意开口。

“是的。”梅丽莎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开口，略微一怔，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的，班森的工作一直比较忙碌，所以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这次也是多亏了老师。”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目光移向外面的街道：“这里真的……和我了解的因蒂斯很不一样。”

“并不是特里尔的每一片土地都像书本上描述的那样奢靡繁华。虽然这里是因蒂斯的首都，但其实这片区域在民众的认知中已经可以算作郊区了。”奥黛丽点点头，“你的导师应该告诉过你，最尖端的机械研究一般都在教会与大学，最先进的机械也会首先在林荫大道区和歌剧院区等地方流通……”她没有明了说出自己的疑问，也没有用观众的能力去探查对方的内心，她一向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友人。

“这些区域当然也是我的目的地。”梅丽莎没掩饰自己的内心，又或者说，在一位足够了解自己的友人面前，这些掩饰都是不必要的存在：“因蒂斯对机械的运用比鲁恩先进的多，这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事实，而相对于那些只有贵族、富豪们能够使用的机械，我则更关心能够普及到大家日常生活中的那些。”

说道这里，她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在家中的时候，我曾给小克莱尔制作了许多的玩具，它们或许没有玩具商店的橱窗中的那些精美，却也足够有趣——至少对小孩子来说足够有趣。可在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玩具的种类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哪怕是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温暖的笑容，“大学中的研究者们总是醉心于最前沿的技术，那的确非常有趣，可我也总是忍不住想关注下类似的小玩意。”

“是这样。”奥黛丽在出声附和的同时将梅丽莎的表情尽收眼底，作为一名观众，她没有忽略掉那温暖笑容伸出的怀念，用委婉地方式转移着对方的注意力。“在特里尔，甚至有些家庭的橱柜中都会装有机械，甚至还有以此作为谋生手段的手艺人。他们用那些常见的金属零件拼接组合，更有效的利用着橱柜中的空间，也让各个家庭中的女主人们少了很多弯腰寻找或是挪动重物的动作——你知道的，人体同样是一个机械，也同样会出现磨损的情况”

“橱柜中的机械……”梅丽莎眨眨眼，不可避免地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甚至下意识思考起了实施方法。

见对方被自己的话吸引，奥黛丽便继续说了下去，列举了许多在特里尔还算常见，但却很少在鲁恩家庭中出现的小物件。按理说，这类只要不是太贫困的家庭都能购置的事物不应该在霍尔小姐会经常接触的范围内，她也是顾及着梅丽莎会意识到这点，潜移默化地用非凡能力弱化了其中的违和感，让对方更加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中。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梅丽莎已经构思出许多机械雏形的时候，那位高大的侍者也托举着食物来到了她们面前。只见他弯下腰，将托盘上的食物放置在两人中间餐桌上，也不只是不是错觉，梅丽莎总感觉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难道这食物有什么特别的吗？在这样的疑惑中，她低头看向了餐桌。

那被称为“特亚纳”的饮品和“特亚提瓦”的烤制食物，仅从外观看上去，倒是和菜单上的绘图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非要说一点的话，那可能是真实拥有温度和气味的食物比图画会更有诱惑力一些。

梅丽莎的眼神也不自觉亮了亮，开口道：“它们看起来很美味。”

奥黛丽点点头，介绍道：“这两道菜品都是这个餐厅的招牌，而且分量足够、价格合理，所以也很受当地居民喜欢。”

梅丽莎点点头，表达着自己的赞同。

腹中的饥饿感让她不在忍耐，伸手拿起一旁的刀叉，享用起面前羊肉和鱼肉混合后烤制的菜品。说实话，这真的很美味，肉类本来就比蔬菜更能提供满足感，厨师显然很善于烹饪这个，香料的使用总是那么恰到好处，而作为容器的特亚纳果壳，还额外给食物增加了一份别样的清新和奶香。

这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味一些……喝着杯子中还残存着果肉口感的“特亚纳”，她忍不住这样于心底评价道，甚至还有了再吃一顿的想法，当然，这等回到自己回到贝克兰德之后，而且还不能忘记班森他们，毕竟这很符合整个莫雷蒂家的口味。

……整个莫雷蒂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察觉到变化的奥黛丽停下了端起咖啡杯的右手，视线状似不经意见落到对面少女的脸上，只是一眼，“观众”的特性就让自己知道了对方情绪骤然变化的原因。回忆起那道许久不曾见过的身影，她于心底无声长叹，同时也感慨着那奇妙的血脉与敏锐，仅仅是食物而已，就能让对方产生联想。

“我好像有些失态，事实上它们很美味、不，是超出我预料的美味。”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已经在非凡世界行走了许多年，梅丽莎也早就知晓了对方头衔之一的“心理医生”并不仅仅是一个职业，更是一个对非凡力量的指向。她努力微笑着，眼神却忍不住流淌出浓重的思念：“我只是觉得……克莱恩或许也会喜欢它。”

是的，祂的确很喜欢。奥黛丽在心中无声附和着。

 

梅丽莎似乎对于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一直低垂着脑袋，用侍者送来的纸巾擦拭着眼角，即使这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奥黛丽没有再开口，只是善解人意地喝着自己的咖啡，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般，让对方独自消化那份思念。

而能这么快收敛住情绪的原因则是有两个：

一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梅丽莎也已经习惯了当下的日子，潜意识中感觉对方只是在大学任教，总会在某个周末或是假期的时候归来，重新站到自己面前。

二则要归功于奥黛丽的非凡力量，恰到好处的安抚总是能抚慰心灵大海中的涟漪，却也不能将其过分压制，总得留下个宣泄情感的缺口。

“抱歉。”梅丽莎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思念亲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因此而感到抱歉。”奥黛丽摇了摇头，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实际上，我偶尔也会有类似的感觉，非常思念贝克兰德……也非常思念我的家人们。”

脸上的热度逐渐消散下去，梅丽莎抬起头，看向面前优雅高贵的女士，总觉得对方此时的语气格外沉重，透露出了许多自己无法解读的情绪。思念与思念并不相同，就如同梅丽莎对克莱恩的思念与对班森一家的思念无法同日而语，而此时的她却觉得，对方口中的情绪正处于二者的中央，甚至隐隐有继续向下坠落的趋势。

奥黛丽不是不久前才离开贝克兰德吗？她回忆着自己离开之前的某个下午，明明才与对方在助学基金会的房间中用过了一次下午茶，这才过了不到一周而已，与这样沉重的情绪放在一起，总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可回忆起对方一贯的感性，又觉得这不是不能解释。

“很多时候离别并不是永恒的，等解决完在特里尔的事情，就可以回去贝克兰德再和大家见面了。”梅丽莎站起身，像是过来人一般说着。见自己故作认真的模样成功逗得对方上扬起嘴角，她又放松下来，回归到以往的模样，开口道：“今天这个天气，如果一直在这里的话，也太过浪费了。”

“你说得对，如果荒废了这样的好天气，恐怕连女神都会怪罪我们。”听懂了对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奥黛丽也站起身，同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街道，说道：“那边靠近广场区的港口，应该会有许多你感兴趣的事物。”

察觉到两位客人打算离开，那位身材高大的侍者三两步来到她们面前，计算起这顿午饭的金额。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梅丽莎手中的积蓄也不可再同日而语，而且再顾及着对方的性格，奥黛丽也不会主动开口拦下这顿午饭的开销。

离开咖啡厅后，两人行走于街道上，正如梅丽莎所说的那样，今天的天气足够明媚和煦，以至于阳光落在身上的时候，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各种负面情绪被驱散的错觉。又或者不是错觉？她这样想着，毕竟这里是“永恒烈阳”信仰最浓厚的地区之一，神明的目光多落在这里几次都是值得理解的。

当然，如果神明有这个空闲时间的话。

“不愧是太阳之国。”她的视线扫过沿街的商店，好奇地打量着那些与鲁恩王国大相径庭的风俗习惯，最后如此评价：“之前我只了解过‘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对因蒂斯的影响，对于在这个国家占据主流的‘永恒烈阳’教会并没有很深的印象，现在看来，这座城邦的任何一处都足以成为后者最辉煌时的见证。”

说道最后，她没忍住在胸前做出了点繁星的手势，开口道：“就像女神于鲁恩一样。”

奥黛丽点点头，笑着开口：“在神明的见证下，现在的特里尔，则成为了由商业与机械共同构成的城市。”

“整个因蒂斯中只存在这两种信仰吗？”梅丽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开口：“毕竟在贝克兰德，除了已经式微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之外，还存在着‘大地母神’教会，我听班森说，这些年的迪西郡附近还盛行着‘愚者’和‘海神’的信仰，或许后者现在并不算传统意义的正神教会，但也的确被默许了存在。”

没想到对方会问起这个，奥黛丽明显错愕了下，而后很快收敛好情绪，开口道：“因蒂斯的其他地区我并不了解，不过在特里尔、至少在特里尔的广场区是存在着其他信仰的。”正这么说着，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某座有些其貌不扬的建筑物，“那栋四层的房屋就是，是拉维尼码头的‘愚者’教堂。”

距离我这么近……梅丽莎也惊讶于这样的巧合，顺着奥黛丽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栋房屋与周遭其他建筑的不同。那好像是才粉刷过不久的模样，比四周的其他房屋都要崭新许多，嗯，还多出来了钟楼和尖顶，但如果不知提前知道的话，估计很少有人会把它看做是一间教堂吧。

“是不是很意外？”奥黛丽抿唇笑道。

“是有一些。”梅丽莎点点头，这并非是对其他神明不敬，而是相比较而言，就算是贝克兰德的‘大地母神’教堂都少见这么……质朴。嗯，质朴。她在心里无声重复了一遍。

“毕竟这里是太阳之国的首都，‘永恒烈阳’教会的上层们把信仰纯粹看得比其他教会重要许多，能在这里拥有一座教堂，已经是格外少见的事情了。”看出来梅丽莎的心思，奥黛丽的语气中也多了些无奈，倒是显得周身的气质灵动了许多，“这还是看在来往海商中有许多人信仰这位神明的份上。”

“看在海商的份上……”梅丽莎沉默了半晌，而后觉得这个答案甚至还有些合理，不愧是被称为商业守护者的神明。

奥黛丽转头，看向身旁的梅丽莎，陡然开口：“你想进去参观一下吗？”

“作为黑夜信徒随意进入‘愚者’教会……”这样的建议下意识让梅丽莎皱起眉来。

“不用担心这个。”早料到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情犹豫，奥黛丽微微一笑，说道：“这里的主教非常欢迎其他神明的信徒来这里参观，甚至如果你想的话，都能够在这里得到一份圣餐或者暂时落脚一晚。哦，对了，他们的圣餐正是你今天的午餐，甚至连那个咖啡厅的主人都是‘愚者’先生的信徒，如果你表达出对这位先生厨艺的赏识，同样能收获欢迎，他们比你想象中更热爱美食。”

“至于女神——梅丽莎，你知道最开始公开支持‘愚者’教会在鲁恩境内传教的教会是哪个吗？”

“是黑夜教会。”意识到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梅丽莎脱口而出：“原来是这样，班森从没有和我提起这些。”

顾及被一个个打消，也不知是不是好奇心在作祟，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远处的这座教堂越来越感兴趣，就这样在奥黛丽的注视下，她最后还是没有按捺住内心的想法，抿抿嘴，点头同意了奥黛丽的建议。

两人随即调转脚步，并肩走向“愚者”教堂所在的方向，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不可避免的升起了另一种疑惑。

“奥黛丽，”这次的她没在用敬称，“你好像对‘愚者’教会特别熟悉的样子。”

听到这个问题，奥黛丽眨眨眼：“可能是因为我有一位格外虔诚信仰着‘愚者’先生的朋友吧。”

 

第一次进入除女神以外神明的教堂，或许是新奇与忐忑不断交缠的缘故，梅丽莎只觉胸腔内的心脏被这股情绪不断鼓动着，甚至都忽视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奥黛丽。

奥黛丽的视线与守卫着教堂入口的神职人员对视，轻轻颔首，表现得如同是一位会经常前来的访客一般。没在意来自梅丽莎的“忽视”，她就这样坠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将视线落在沿途的壁画上。

如果将其与圣赛缪尔大教堂中那些大艺术家的作品相比较的话，面前画卷无论是笔触还是技法都明显要粗糙得多，可大抵是作画者倾注了内心情感的缘故，莫名带上一种震撼人心的恢弘，仿若带着一种让所有人都能够与之共情的魔力。

正在欣赏着那些壁画的梅丽莎，自然也不会是一个例外。忽然，她的灵性直觉似乎是被什么触动，连带着脚步都快了两分，直至停留在画卷某处——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半高丝绸礼帽的背影。

“他是……”她莫名开口。

“格尔曼·斯帕罗。”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神职人员走了过来，温和开口：“作为‘救赎天使’的祂是我住的号角，为我主传达着神谕，引领我们走出了永黯之地。”

……

特里尔广场区，“愚者”教会顶层的某个房间中。

苏茜收回了落在梅丽莎身上的目光，看向站在窗口处的奥黛丽，无声摇了摇尾巴，总觉得对方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习惯性将安抚的力量落在对方的身上，可这种小动作对于序列三的织梦人而言，简直清晰到如同在触碰自己的身体，见对方转过头来，它摇动尾巴的幅度更快了些，开口：“奥黛丽，见到梅丽莎你不开心吗？”

“不，苏茜，我很开心能在这里见到她。”奥黛丽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担心梅丽莎的情况，之前‘奥黛丽’也提起过，她似乎因为某些事情有了继续晋升的想法。我想在成为非凡者之后，她似乎逐渐靠近了某些被隐藏的真相，只是因为自身位格的原因，一直无法进行查证，以至于成为了某种执念。”

“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金毛大狗继续开口。

“你说得对。”奥黛丽露出了无奈地笑容，没有了任何要隐瞒自己情绪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思念爸爸、妈妈、希伯特还有阿尔弗雷德了，或许我真的已经离开家太久了——苏茜，你想家吗？”

“我的确也会思念他们，就像我也会想念我最喜欢的狗饼干。”苏茜摇晃尾巴的幅度慢了些，但随后，它的画风陡然一转，继续开口：“可是无论是贝克兰德、东切斯特郡还是特里尔，这些地方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嗯，严格来说都只是住所而已，而我会将那里当成家原因是因为有奥黛丽在。”

奥黛丽的情绪明显波动了下，而后露出在家中时经常会做出的表情：“苏茜，你这样一点都不含蓄。”

“可是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只狗。”苏茜歪头看了对方片刻，然后略略挺直了腰背：“好吧，虽然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是我的本性，但或许，我也应该在学习一下如何委婉。”随后它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要问——奥黛丽，你是想要回贝克兰德吗？”

“不。”奥黛丽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使这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愚者”先生是她见过最仁慈的神明，甚至在颁布任务的时候，都考虑到了自己想要保护家人的初衷，并未迫使她远离贝克兰德。可这并不是能够懈怠的理由，考虑到塔罗会、也考虑到自身对家人的影响，她从不后悔自己所做出的远行的决定，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克制住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将自身位格对他们的影响降到最低，则是对整个霍尔家最好的保护。

“虽然我在思念他们，但是苏茜，这个世界上能够圆满的事情真的太少了。”她弯下腰，拥抱着面前的金毛大狗，“我很高兴，现在你还在我身边。”

同时，我也期待一起都告一段落、我能和你一起回家的那天。

 

听完那位神职人员讲述的关于“救赎天使”的故事后，梅丽莎就离开了“愚者”教堂。或许是这个故事的结局足够美好的缘故，甚至都让她产生了一种特里尔这座城市都还算不错的感慨，要知道她可是那场战役的亲身者，产生类似的想法已经足够难得。

乘坐上公共马车，她还记得自己外出的目的，离开了广场区，然后在林荫大道区和歌剧院区漫步到天色昏黄。虽然有些不舍那些还未欣赏完的机械造物，但考虑到晚归会引起老师不必要的担忧，她还是选择踏上了归程，回到了老师与自己落脚的旅馆。

“梅丽莎，你回来了。”波特兰·莫蒙特似乎也刚回来不久，正坐在旅店一楼的餐厅中享用着红茶，见到梅丽莎的身影，随即出声。这位和蔼的研究者看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在确认对方的情绪并没有什么问题后，伸手点了点自己对面的位置，开口：“你似乎度过了不错的一天。”

“是的，老师。”梅丽莎落座后点点头。

“托您的福，我遇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

为奥黛丽合志准备的稿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放进本子里了

（预热下本宣）（如果有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