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是冥》—大雨时行
*四象修道AU
*青龙道者王杰希×朱雀道者柳非
*窗文混更
01
又是一年夏季梅雨，浓重的水汽开始在微草学府的阵法下弥漫。四季循环相成，四象相生相克，生的是那些个青龙道者，而克的自然也是青龙学府里独一抹赤色的朱雀柳非。
大殿之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王杰希授课的声音在柳非耳中渐远，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眸间聚集起了一抹烦躁。当年阴差阳错到了这青龙人心驰神往的微草学府求学，身为朱雀道者的她这些年也并未觉得不适，无论是同窗还是身为府主的王杰希都对她关爱有加，并未因为青龙人与朱雀人之间的问题而苛待于她，反倒是这学府内传承千百年的法阵给她狠狠使了个绊子。
被卷成卷的书册不轻不重的敲在了柳非的头顶，这一下硬生生的将她从神游敲回了课中，身为府主的王杰希身着一身青衫不知何时就站到了她的桌边，估计是已经将她神游窗外的模样尽数收到了眼底。
柳非讪讪一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王杰希见此也不再盯着她，转身便开始继续授课。坐在柳非旁边的刘小别唇齿间溢出了些许没有抑住的笑声，尽数落在了柳非的耳中，她也没客气，趁着王杰希不注意的间隙就一脚踹在了刘小别的腿上，听着对方传出来的闷哼声和王杰希骤然停下的脚步声又急急忙忙低下头，装出一副认真研读的模样。
那抹青衫又出现在了她的桌边，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恶作剧使尽了柳非全部的胆量，她开始忐忑了起来，龙目枝的味道在柳非的鼻间弥漫开来，这是青龙道者最喜欢的茶叶，王杰希的身上总是沾染着这个味道，而这份属于清香在作为朱雀道者的柳非嘴里却是过于苦涩了，从味觉上来说她更偏爱火槐花的香甜。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扫过柳非的鬓角，轻轻一扫却像是千斤一般的叩在她心上，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都无法抑制住柳非耳边不断泛起的热度，毕竟这手指的主人是她的恩师、她的星辰、她所心悦的人。
最初拜入微草门下时对府主的敬仰早就不只是在什么时候被时间研磨变了味道，只是等她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深深依恋上了那属于王杰希身上的龙目枝的苦香。今日份的授课就在柳非的神游间悄然过去，还没等她松口气，就看见王杰希的手指点在了她手中尚未放下的书卷上，然后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柳非，你跟我来一下。”
课上压抑下去的忐忑又重新萌发了出来，在微草学府惩罚人的法子总共也就那么些个，柳非又不是安稳的性子，在这里的这几年早就已经试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也就不惧这些了，真正让她害怕的只是和王杰希独处一室而已，柳非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够在王杰希面前掩盖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师尊。”
学府核心弟子授课的房间便是中草堂的偏殿，柳非跟随着王杰希来到中草堂主殿，在主殿内站定柳非低下头，而后双手绞住垂在身侧的发带，等待着王杰希训责的间隙还默默盘算着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能够上几遍的罚抄。
要说微草里无惧王杰希的人，那还真没几个，无惧王杰希的女弟子更是少之又少，算来算去也只有核心弟子里的柳非敢像今天这样，在王杰希面前一派乖巧又敢在他一转眼的间隙露出内里的真面目，而柳非眼里那夹杂了点别的什么东西的敬重之情，就那么落到了王杰希的眼里。
“等课业结束之后你返家一趟吧，”王杰希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张印着朱雀纹样印记的信笺，在右下角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柳字，“你父亲还当是微草把你扣下了。”
柳非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谁的字迹，有些而后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近些年横生动荡，在代表着朱雀的嘉世学府和青龙道者叶修对上之后朱雀人与青龙人之间的矛盾更是又上了一重天，家里屡次暗示她回家商讨此事，无一例外地被柳非当成了耳旁风，柳父万般无奈之下都直接一封信告到了王杰希手里。
天知道这封信是怎么越过朱雀与青龙间的重重关卡落到王杰希桌子上的，就不怕是通敌吗？
实际上也没有通敌那么夸张，只是柳家怕柳非一人在那青龙人的“龙潭”中被那些个激进之人算计而已，说到底也是父母的一片心，柳非还是懂得的，然后她便点点头应了下来，“柳非知道了。”
在确认过再无别事之后就转身准备退出主殿，还在王杰希看不见的角度吐了吐舌头，这个舌头还未完全收回到口中，柳非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一道犹如天青烟雨般的道气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那声咳让她吓了一吓，而随后的这道青芒就让她心中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师尊这次要用术法来惩罚她了？
“这是护你不受未曾大阵影响的术法，无须紧张。”似是看透了柳非的内心，王杰希开口解释道。
然后柳非就红着一张脸跑出去了。
02
受着微草大阵的影响，学府中每隔几日就会下起一场或大或小的雨，就连柳非启程离开的这一天都没有例外，修道之人无惧严寒酷暑却也是不敢与天搏。看着那在雨云中忽隐忽现的雷电，柳非还是乖乖坐上了学府为她准备的车驾。
就在这一场雷雨中，王杰希站立在学府观星台的窗前，目送着驾车越行越远的柳非。
“这是有人走了？”从王杰希面前的通灵镜里传出了一道属于男人的声音，镜面上水波流转，露出了最近和嘉世学府闹得正僵的青龙道者叶修的脸，叶修的眼角上扬，话语间露出了几分调侃味道，“是那个朱雀小姑娘？”
“嗯。”王杰希没有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微草学府树大招风，其一举一动都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他也没有好奇叶修是在哪儿安插了人让这消息传得这么快，毕竟现在与叶修是因着道种勉强与他统一战线。就算如此，可俩人心里也都清楚，等这阵一过该反目还是反目、该敌对还是该敌对。
“是她家里人？”
“微草对她来说也确实算不上安全。”
“嗤。”
听着王杰希的答非所问，叶修唇齿间溢出一声嗤笑，没再言语。
当叶修的脸在通灵镜中消失之后，王杰希也没急着离开这观星台，他的手指在木质窗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心里不住的盘算着。今日确实算不上是出行的好天气，天公不作美让道者无法御剑赶路，这么一来柳非归家的时日又不知道要被拖上几天，现在又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说不担忧那可是假的。
叶修那一声嗤笑中所包含的意味王杰希也不是听不出来，微草算不上安全，那柳家就能护得柳非安稳了？
这可不见得。
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所佩着的星辰剑上挂着的坠子，不是什么很名贵的石料，却是柳非从选料到雕刻一步一步用心做出来的，口头上说着的是送给恩师的生辰礼，可实际上又是添了另一番意味。想到这里，王杰希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总是觉得自己将一切都藏得很好，不想他却是把这些都看的一清二楚，装出一副并不知晓的模样而已，这又有何难。
雨天赶路可算不上是什么妙事，湿热黏腻的触感从被雨水浸湿的衣料向上蔓延，刚开始柳非还会用道气来试着将其烘干，反复几次之后却也失了这份耐心，将那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赶路上，任由衣料贴服着自己的皮肤，也只盼着快些出了这雨云的范围，好架上飞剑早日返家。
这场雨似是和柳非较上了劲那般，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等柳非一觉睡醒从落脚的山洞中走出来准备继续赶路，那被雨云遮掩住的天空才露出些许的阳光。见状，柳非也懒得继续驾车赶路了，微草学府用来拉车驾的马皆识途，柳非只需修书一封留在车里，待它们将车拉回学府就行了，毕竟这微草的车驾也是没几个人敢拦的。
御剑之后不到两日，柳非便赶到了家里，而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母亲求来了通灵镜来向王杰希报平安，而王杰希明显也是习惯了，颔首之后就如往日般的叮嘱了两句注意身体勿忘功课之类的话。忽然间，王杰希的视线似是从柳非的耳边越过看向了她的身后，看着王杰希看着自己身后而露出的神态，柳非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慌张的断了通灵镜的联系转过去了身。
柳非刚刚这小女儿家的神态不是没有落到柳母的眼里，这也是她最担忧的事情，她并不知道自家这个女儿有没有听到关于大战的消息，虽然是所有道种一齐出征抵制那上古凶兽，可柳非却也是断不能跟着王杰希出现在微草学府的阵营中的。
“非非，你来一下吧。”
跟在母亲身后，柳非心里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刚刚她也就是仗着没在王杰希面前，也就没掩饰什么，现在倒好直接尽数落进了自家母亲的眼里，看着母亲脸上的凝重神色，可别是刚刚到家门还没歇歇就要赶赴鸿门宴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父母呵斥的心理准备，但等到自己真在房里规规矩矩坐好准备挨训的时候，却是看着自己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疑惑地不行，棒打着八字还没一撇的鸳鸯也不至于这么纠结吧，小时候压迫着自己修炼的时候可是都没考虑过自己这颗娇娇弱弱的女儿心。
柳母看着柳非脸上的表情就知晓柳父讲了这么多是一点都没戳进柳非的心坎里，在心底权衡几下之后还是把来龙去脉给吐露了个干净。
这下柳非脸色中的疑惑更甚了些许，却又是在听见“上古凶兽”几个字时一下子肃穆了起来，她再看看父母的脸，柳父刚刚的那些话也是忽得懂了三分，“你们说战事将近，可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劝我做逃兵？”
柳父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古怪神色，“非非，你可知这次你回来是微草府主的授意？”
柳非愣了一下，在微草几载自是让她能猜透王杰希的心思。她是可焚尽万物的朱雀，而微草是盎然生意的青龙，她自然是懂的自己一抹赤色在微草的绿意中有多扎眼，可这样让她直接抛下恩师同窗，龟缩在家里做一个旁观者，她又怎能做到。
“非非，你可是朱雀人。”
父母脸上的泪水像是落在柳非身上的重石，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朱雀人与青龙人的间隙并没有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消失，反而在嘉世和叶修的影响下，就算知道内情又怎样，她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掌控朱雀一族的时候。当年她阴差阳错的拜入了微草学府也是受到了微草多年的庇护，自是不能与恩师同窗反目，而父母知道她的倔脾气，战事临近现在也无暇顾她，也只是求一句莫要为难族人的誓言，她自然是无法拒绝。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躲不开自古忠义难两全的定律。
在家呆了没几天，在柳家父母将将放下心来安眠的初夜，柳非就踩着飞剑一溜烟的溜出了府，在漆黑夜色中踏着那微弱的月华星芒向着微草学府的方向直直冲去，赤红的道气附着在飞剑上，划破静谧夜空激起千层浪，也惊醒了那些个在漫漫长夜怀着心事的人。
王杰希从床上坐起身，听着窗外遥遥传来今夜巡逻小队的动静，手里不住的摩挲着剑坠。
过了今夜柳非返家就有半月之久了，连日阴雨让他没有了观星的机会，这使得王杰希的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起来。柳非的离开像是牵动了什么线，自那日之后的几天，陆续有其他学府的府主来试探起了微草的口风，看模样皆是已经做好征战的准备了。
柳非还会回来吗？
王杰希心里有着些许的期许，虽然是他动手将柳非赶会了假，可他自也是希望柳非回来的，小姑娘在半大的时候拜入了他的门下，这么些年过去，在他眼前从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学府里巡查的时候也偶然听见过几次其他弟子私下谈论有人想求娶柳非的传言，心里总是想梗着一根刺一样的难受，久而久之也剖析透了自己的心思。
两厢情愿。
听着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儿，其中各自的苦楚王杰希看的要比柳非透的多，先不说他的年纪，就连与生俱来的道种都是横亘在二人中间的阻隔，若说旁人可以无视这些，可王杰希不行，他是青龙一族呼声最高的代位星者，在青龙人中的声望比叶修更甚，一举一动皆落在世人的眼里，又怎么能与自己弟子中的朱雀道者结为连理。
就算是能剖析星辰规律知晓世间因果的他也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罢了。
03
不眠不休的御剑驰行了两天一夜，柳非才踩着最后一抹暮色落到了微草学府的正门前，今夜轮值的学徒将将走出大门，就看见一抹踏着飞剑的赤色落在了学府的门前，本以为是那个朱雀道者不要命的挑事儿挑到了微草的门前，走近之后才知道是半月前归家的柳非学姐。
落地之后的柳非一个踉跄，也亏得是今天当值的师弟十分有眼力见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了一把，才让柳非不必在本就风尘仆仆的现在再添上一份狼狈。站稳后的柳非对着师弟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便开口询问了起来府主的所在。
两个学徒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更添了一份的古怪神色，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吐出了中草堂三个字。
微草学府大阵内包含了禁飞的法阵，除了特定的人以外都没有御剑飞行的特权，当然，柳非也是其中之一。微草学府的正门到中草堂有着不进的距离，顾不得御剑疲倦到像是注入千斤玄铁一般的双腿，柳非直接这么一路跑了过去。
而后她就这么风尘仆仆的撞进了王杰希的眼里。
主位上的王杰希眼神微变，落在了在场有心人的眼里，只可惜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以他对柳非的了解马上就想通了柳非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但还没等开口说话，柳非就冲到了主位前。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柳非已经忘记了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尊称，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恩师、她的星辰、她所心悦的人。
称呼从“师尊”变成“你”，身份从师徒变成同一层次的道者。
透过柳非言语间细微至极的变化，王杰希似是感到了什么，一旁地刘小别高英杰见王杰希露出来了类似于不悦烦躁的神色，便很有眼力劲的将柳非拉进了中草堂中王杰希休憩用的偏殿，而自始至终王杰希都没有同柳非说上个只言片语。
走进偏殿之后，高英杰松开拽着柳非了手，鲜少高声说话的他第一次端起了少府主的架子。
“师姐！”
突然拔高音量的这么一声成功镇住了高英杰面前挣扎着想往主殿走去的柳非。高英杰叹了口气，在王杰希第一次下令清点随军名单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些许的端倪，作为亲传弟子之一的柳非已然被排除在外，这原本就是不正常的，现在结合着王杰希刚才在主位上的反常情绪，更加肯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柳非是被王杰希“赶出”微草学府的，说不定就连柳父的那封信，也是王杰希联系柳家求得的，所以在柳非离开的第二天，微草学府才在王杰希的安排下紧赶慢赶的筹备起来出征的事宜。
中草堂主殿高位上王杰希握着星辰剑的手不自觉收紧，过于用力而导致的泛白指尖也尽数落在了在场人的眼里，本就是不想让柳非搅和进来的，嘉世学府的苏沐橙就是因着和叶修的关系站在了青龙道者的队列里，在嘉世中受尽千夫所指，他可不想柳非也受到这样的际遇。
“罢了，散了吧。”王杰希挥挥手，聚集在中草堂正殿的大家也都知晓王杰希今天大抵是没有心情商议出征的事项了，也就没再强求，一个接一个地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王杰希叹了口气，他自觉今晚的情绪外露的厉害，估计在场的这些人也都看出了些许的端倪，可无论那些人再怎么试探，他都不会将柳非带去那战场的。
王杰希在大殿主位上坐了许久，刘小别和高英杰才从偏殿中出来复命，柳非的执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安抚起来也废了不少的力气。
“怎么样了？”王杰希开口问道。
“师姐刚睡下。”高英杰如实回答着，疑惑的话语在口中转了几圈却还是又咽了回去，作为同辈他可以规劝柳非，但作为少府主，事关王杰希就已经不是他所能参与其中的事情了。
王杰希听后点点头，那二人便也没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王杰希起身走向了柳非所在偏殿的方向，轻轻推开房门，偏殿里有一张王杰希午间用来小憩的小榻，而现在则是两天一夜都未曾歇息片刻的柳非躺在上面。
柳非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在王杰希刚推门的时候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王杰希见状走到房间内的多宝阁前，从上面取下了一支安息香，手指在安息香的一头轻轻一搓，一缕青烟就从那头冒了出来。
安息香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令柳非微微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见柳非似乎重新进入了睡梦中，王杰希才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走到了小榻前。小榻上的少女睡颜并不安稳，王杰希伸手抚上了柳非的眉间，试图借此舒缓她的眉头，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看着柳非的侧脸，王杰希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原本烦躁不已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这个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跑了回来，那是否就代表着她也将自己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上。
可就算如此……
注视着柳非睡颜的王杰希眼睛里极为难得的流露出了几分挣扎的神色，他的手几欲抚上柳非的脸庞，但犹豫过后还是放了下来，将另一只手中的安息香插进了床头的香炉内，而后便转身走出了偏殿的房间。
今夜在观星台驻守许斌看见夜幕中王杰希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后便也想起来刚刚观星学徒悄悄议论的柳非归来的消息，并不知晓今晚中草堂所发生之事的许斌心里顿时也有了几分思量，转身看向几日阴雨过后难得一现在浩瀚夜空中的漫天星子。
应该是要走了吧……
04
蓝雨学府制成的安息香里混着深海鲛人身上的油脂，有着不尽不灭的特性，柳非就这样在燃着安息香的偏殿里睡了整整三日，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脑海里也只余下了“王杰希”、“出征”、“上古凶兽”三个字眼。扶着脑袋站起身，柳非却又是因为多日不曾下地而踉跄几步撞到了多宝阁上，上面的瓷器稀稀拉拉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也惊动了在偏殿外面守着的人。
“师姐！”
在门外守着的少女破门冲了进来，柳非抬起头，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少女。与柳非同样的，这名少女是微草学府少数的外种道者之一的白虎道者，同样是不便同微草学府一起出现在战场上，王杰希也就将她留了下来照看柳非。
“师尊呢？”柳非的头脑还不甚清醒，勉强着站起身对着少女问道。
“府主已经离开好几日了。”少女答到，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的从身后背着的剑袋里将星辰剑取了出来，“府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柳非看着少女手里的星辰剑，哑然过后从唇齿间溢出几丝轻笑，这星辰剑是府主的佩剑，同样也是微草大阵的阵眼，是不能被带出微草学府的存在，王杰希此时把这个交给她，可不就是想借着星辰剑来束住她，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微草学府之中。
“罢了……”
半晌过去，柳非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星辰剑，整个微草学府一大半都是被柳非记挂在心上的人，曾经经历过多少次的共患难，此番这么折腾也只是想最后搏一搏，但自从父母那儿知晓王杰希的心思，柳非就知道自己注定只能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征战，只能是个旁观者。
她不会辜负王杰希的任何期望，从来不会。
柳非看着窗外至今犹在淅淅沥沥的雨，雨水中已经带上了星星点点的凉，还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柳非作为朱雀道者，对这些事最为敏感的。
“夏日，要过去了啊。”